白广河  李倩

摘要：本文所提的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特指在破产清算程序中以实现通过货币的形式进行分配，清偿破产债权为根本目的，通过网络拍卖平台开展处置破产财产的自主型公开竞卖活动。本文通过对破产财产网络拍卖发展历程的介绍，探究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的与司法拍卖、商事拍卖的关系，并对通过对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的法律属性，探究破产财产网络拍卖过程中的存在的不足。

关键词：破产财产网络拍卖  发展历程  司法拍卖  法律属性

2012年7月9日浙江省宁波市北仑区和州区人民法院在阿里拍卖平台上拍卖的宝马轿车和三菱轿车竞价成功，敲响了网络司法拍卖的第一锤。2016年11月25日发布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司法拍卖网络服务提供者名单库的公告》，确定将淘宝网、京东网、人民法院诉讼资产网、公拍网及中拍网5家平台纳入名单库，后又新增工商银行融e购、北京产权交易所。2017年1月1日实施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网络司法拍卖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二条明确了司法拍卖网络拍卖优先的原则。破产财产网络拍卖通道，以淘宝网为例：2017年5月27日阿里拍卖破产资产网络拍卖通道启用并正式运行，运行后与执行程序司法拍卖通道为两个并存的财产拍卖通道，2019年3月7日阿里拍卖破产强清频道成立，管理人独立发拍，人民法院监督的破产资产处置模式正式确立。

一、破产财产网络拍卖概述

破产财产网络拍卖属于司法拍卖的外延。狭义的司法拍卖特指民事执行程序中的法院司法拍卖，广义的司法拍卖除了包括破产财产网络拍卖还包括刑事案件中罚没财产的司法拍卖、行政机关在实施行政管理的过程中对查封、扣押的财物拍卖等。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特指在破产清算程序中以实现通过货币的形式进行分配，清偿破产债权为根本目的，通过网络拍卖平台开展的处置破产财产的自主型公开竞卖活动。

以传统意义司法拍卖和商事拍卖为参照，破产财产网络拍卖具有以下显著特征：

1.具有一定的强制性

破产财产网络拍卖与商事拍卖相比具有一定的强制性。首先破产财产拍卖和被执行财产拍卖都存在违背财产归属主体意志的可能，二者都是以实现债权为目的，通过司法程序让债务人对其财产失去管理权和处分权；根据《企业破产法》第107条第2款的规定：“债务人被宣告破产后，债务人称为破产人，债务人财产称为破产财产”，破产财产的归属主体是债务人不是管理人，破产财产的处置主体是管理人，这点和司法拍卖具有一定的相似性，管理人经《企业破产法》及相关司法解释授权，拥有了对破产财产的管理权和处分权，根据债权人会议通过或法院裁定认可的《破产财产变价方案》，以自己名义对破产财产进行管理和处置，和债务人的意志无关具有一定的强制性。

2.具有经济属性

管理人是根据债权会议通过或人民法院裁定认可的《破产财产变价方案》，通过网络服务平台变价出售破产财产，不属于公法行为。破产财产网络拍卖以处置效率和财产价值最大化为基本原则，在确保破产案件公正、公平的前提下，管理人作为破产财产的处置人，以实现破产财产变现价值的最大化为基本目标。现在破产财产网络拍卖实践更倾向于商事拍卖规则，以淘宝为例：淘宝网络拍卖平台破产财产处置通道是“破产管理人自主入驻淘宝”模式，其独立于司法拍卖通道，是由管理人自行设立管理人账号，以自己的名义独立发拍的方式，即管理人在拍卖平台的后台通道维护破产标的，填写拍卖标的的详细信息、拍卖公告、竞买须知、设置起拍价、加价幅度等拍卖参数，管理人自行发布拍卖信息，破产法院监督但不再对各项信息进行审核。

二、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的法律制度的特殊性

下文笔者结合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出台的《破产财产网络拍卖规程（试行）》和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关于破产程序中财产网络拍卖的实施办法（修订）》对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的法律制度的特殊性进行剖析：

1.拍卖主体的特殊性

执行程序中的网络司法拍卖处置主体是人民法院，人民法院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网络司法拍卖若干问题的规定》、《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确定财产处置参考价若干问题的规定》等相关规定，对被执行财产进行网络司法拍卖，但是破产财产网络拍卖处置主体为破产管理人，人民法院的角色由拍卖处置主体转变为监督者，管理人根据处置结果承担破产财产处置人相应的责任。

2.拍卖客体的特殊性

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的客体为破产财产，管理人结合案件实际情况，以提升破产财产处置价值的最大化，可以根据破产财产的性质、状态、采取整体营业转让、多项财产打包处置、分别处置、增值后处置等适当方式进行变价拍卖，其中破产财产具有营运价值的部分，管理人应当优先采用整体出售方式。破产财产不存在被执行财产豁免执行性制度的适用空间。

3.拍卖程序的特殊性

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的拍卖次数、降价幅度不受限制。为提高财产处置效率，在《破产财产变价方案》中会明确破产财产可进行多次网络拍卖直至破产财产变现为止，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民事执行中拍卖、变卖财产的规定》被执行拍卖标的物为动产的两次流拍后被执行财产将作价交申请执行人或者其他执行债权人抵债，被执行标的物为不动产或其他财产权的，最多可拍卖三次，两次拍卖流拍后，申请执行人或者其他执行债权人拒绝接受或者依法不能交付抵债的可以进行第三次拍卖。

三、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的意义

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的兴起源于人民法院为了降低破产财产的变价成本，提高破产财产的变价处置的成功率，强化破产财产变价处置过程中的公正、公平、公开的目的追求，同时破产财产网络拍卖在助力优化营商环境，经济高质量发展方面都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化解破产财产变现难

破产财产和被执行财产相比，种类更多、价值体量更大、市场需求更小、意向购买人更少的特点，破产财产变现的处置渠道相对于民事执行程序也更少，以至于破产财产变价阶段在整个破产清算案件时程中占比较大，严重影响破产财产的分配和破产清算程序的终结。现在部分网络拍卖平台，设有专门的破产财产处置通道，不仅流程更加透明，符合破产财产变价公正、公开、公平的要求，平台对管理人零佣金，降低了破产财产的变价成本，大幅的提升了破产财产的处置效率，有效的化解了破产财产变现难的问题。

2.获取更多的投资机会

破产就是新一轮的投资，通过网络拍卖的处置破产财产使资产处置的市场化，网络拍卖平台的受众面更广，受众人群更多，更多的投资人通过网络拍卖平台获悉破产财产的信息，在受理法院和管理人的加持下，破产财产的信息更加真实、可靠、资产信息更加准确全面、拍卖程序更加公平、透明，投资人的选择余地更大，投资风险更小，投资成本相较于其他投资较小，从而使破产财产的流转速度加快，为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注入新活力。

四、破产管理人破产财产网络拍卖中的角色定位

破产管理人自主入驻网络拍卖平台的破产财产拍卖制度已经逐渐成熟，效果深入人心，目前已经取得了较为可喜的成绩，破产管理人自主入驻网络拍卖平台的模式下，破产管理人是破产财产的处置人。破产管理人作为处置人是哪种角色呢？

1.破产管理人是“卖方”？

这个答案是否定的，处置人不等于卖方，我们通常说卖方是所有权的拥有者，但是破产财产是法院裁定宣告破产后债务人的所有财产，破产管理人不是破产财产的所有权拥有者，法院受理破产后债务人的财产由管理人进行接管，制定财产管理方案提交债权人会议进行表决，尽管债务人对破产财产丧失了管理与处分权，但是债务人的财产所有权仍属于债务人所有，所以破产管理人是破产财产的处置人但不是卖方。

2.破产管理人是“推销人员”？

这个答案是否定的，处置人不等于“推销人员”，推销是运用一定的方法与技巧，通过沟通、说服、诱导与帮助等手段，使信息接收者接受发出者的建议的活动，破产管理人在处置破产财产过程中，肯定不能采用诱导、夸大宣传等手段去推销破产财产，不仅如此破产管理人在拍卖公告和竞拍须知里还如实说明拍卖财产的现状、瑕疵和权利负担，所以破产管理人不是破产财产的推销人员。

3. 破产管理人是特殊的资产处置人

破产财产网络拍卖既不同于司法拍卖又不同于商事拍卖，但又同时具备司法拍卖和商事拍卖的部分特征，因此破产管理人是特殊的资产处置人。破产财产网络拍卖是司法拍卖制度和商事拍卖制度的相融，这要求破产管理人作为破产财产的处置人，既要依法、公正地处置破产财产，又要提高处置效率的同时兼顾破产财产价值的最大化。

五、完善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的建议

破产管理人自主入驻网络拍卖平台的拍卖模式，显示出它的所具有的优势性，同时也暴露出一些问题，例如（2019）苏0281民初6291号民事判决认为破产管理人在破产财产网络拍卖过程中，违反了法律所规定的“勤勉尽责”“忠实执行职务”的义务，对原告造成的损失应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虽然二审改判，但是也暴露出破产财产网络拍卖过程中的诸多问题。

1.需要完善制度设计

现在虽然各地法院都出台了破产财产网络拍卖规程或实施办法，但是都是各自为政，具体的操作流程和要求差别也比较大，最为显著的就是各地法院和管理人对破产财产网络拍卖的法律属性的定位就不统一，有的倾向于破产财产网络拍卖属于商事拍卖，在拍卖公告中明确“本次拍卖不同于司法拍卖，不适用于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网络司法拍卖的相关规定；有的倾向于破产财产网络拍卖属于司法拍卖，在竞买人竞买成功后，出具司法拍卖网络竞价成交确认书”，可见破产财产网络拍卖作为目前处置破产财产的主要变价方式，必须从法律和配套制度上予以完善。

2.需要加强全方位监督

加强全方位监督，主要体现在加强破产管理人监督、加强对网络服务平台的监督、加强对竞买人的监督等三个方面。加强对管理人的监督，主要体现在破产财产网络拍卖过程中，破产管理人是否做到了勤勉尽责忠实执行职务，在拍卖公告和竞拍须知中，管理人不能仅以“本次拍卖以现场实务为准，竞拍人参拍前自行到现场看样考察”而不做其他的瑕疵和权利负担的告知。加强对网络服务平台的监督，不仅体现在对网络服务平台网络安全和稳定的技术上要求，更重要的是对网络服务平台对潜在竞买人信息资料的保密，例如，破产管理人在网络服务平台的后台不能看到任何“意向购买人的信息”，这里特指对拍卖标的物设置提醒的“意向购买人”，但是该部分信息网络服务平台的知悉的，如何对网络服务平台进行监管，也需要相关监管机制进行明确。加强对竞买人的监管主要是因为，在实践中存在部分竞买人扰乱拍卖的情形，现在通常是利用网络服务平台设置的保证金环节，对于扰乱拍卖的行为，管理人会在拍卖公告和竞拍须知里明确：“悔拍的竞买人交纳的保证金不予退还，计入破产财产。管理人可重新拍卖，重新拍卖时，原竞买人不得参加竞买。不予退还的保证金，依次用于弥补拍卖产生的费用损失、重新拍卖价款低于原拍卖价款的差价损失等。保证金数额不足以弥补拍卖费用损失以及重新拍卖价款低于原拍卖价款的差价的，管理人可向悔拍人追索。”但是拍卖费用损失以及重新拍卖价款低于原拍卖价款的差价如何认定，在实践中还是有较大的争议。

六、结语

破产财产的变价属于私法领域，更具有商事性质，“破产管理人自主入驻”模式的破产财产网络拍卖形式，将破产财产的主体是破产管理人，监督主体是人民法院落到实际的操作中去，让破产财产的处置过程具有商业性，在提升破产财产处置效率的基础上，保障了破产财产处置价值的最大化。对破产审判工作的法治化、市场化，推动供给侧改革，优化营商环境，助力经济的高质量发展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 白广河、男、本科、北京市盈科（济宁）律师事务所、管委会主任、13355377161、13355377161@126.com

李倩、女、本科、山东公明政和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15318191110、liqian0537@126.com]⃰

[ 王欣新：《破产法》，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08页]